根據明信片確定地址 拿著老照片尋訪遺跡

長期以來，中國共產黨領導人周恩來在德國學習和生活的經歷并不被外界熟知，許多中國人到德國訪問時都想尋找總理的足跡，但由于歷史變遷，周恩來的住所和活動地點都幾乎無法確認。近日，《環球時報》記者與柏林孔子學院德方院長、柏林德中友協會長余德美女士等人一起，通過不懈地努力，終于找到了周恩來初到柏林時的歷史足跡。

54A號還是45A號？

由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寫的《周恩來年譜》在介紹周恩來1922年的活動時寫道：“因德國生活費用低廉，由巴黎遷到柏林，住柏林郊區瓦爾姆村皇家林蔭路五十四號。旅德期間，和張申府、劉清揚以及原在柏林的共產黨員張伯簡組成旅德中共黨組織，積極開展黨的活動，經常來往于柏林、巴黎之間，聯絡勤工儉學生和進步華工，舉行報告會，作過多次演講，宣傳無產階級革命的思想，推動旅歐共產主義組織 的籌備工作。”余德美在其著作《中國人在柏林》中附上了周恩來1922年3月12日從柏林寫給其在倫敦的南開同學常策歐的一張明信片，上面寫道：“通信地址如下：Herrn E.L.Tchow，Berlin-Wilmersdorf，Kaiserallee 54A， Bei Loeck，Germany”，即：德國柏林瓦爾姆村皇家林蔭路54A號呂克轉周恩來先生收。

柏林市各條街道的歷史檔案均可在互聯網上查閱。瓦爾姆村皇家林蔭路即現在的聯邦林蔭路。從歷史檔案中可以看出，這條街最早叫皇家街，在1888年3月16日，為紀念剛剛去世的德皇威廉一世，改稱皇家林蔭路。此名沿用至1950年7月18日，這一天，由于當時的西德聯邦政府在這條路上開設了在柏林的代表機構“聯邦大廈”，所以改稱聯邦林蔭路。

那么1922年的54號或54A號是什么情況？從網上掃描的德文花體字原件顯示，1922年沒有54A號，不過，確有54號。但是，54號后面注明是“建筑工地”。余德美說，周恩來當然不可能住在工地上。記者查看了54號，發現里面的電梯上注明“1925年建造”。54號的數位住戶告訴記者，54號在1922年的確是建筑工地。余德美也認為，由于德國建房時電梯一般是同時配套生產，住戶們的意見是可信的。

那么周恩來到底住在何處？會不會有什么地方寫錯了？余德美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她說，她在檔案管理部門查到了周恩來的房東呂克女士的名字，可是呂克住在45A號。記者在網上街道檔案中也在45A號上發現了呂克的名字。記者于是來到45A號，發現這是一座6層大樓，正面墻壁為米黃色，其中有45號、45A號、46號和46A號。該樓的電梯是1964年建造。一名住戶告訴記者，這座房子是上世紀60年代建的。余德美分析，此地附近原有一座貨運火車站，二戰期間曾被盟軍轟炸，所以有許多房子被毀后重修。但綜合上述信息，應該基本上可以確認，周恩來是住在45A號。

難道是周恩來寫錯了地址？余德美分析說，這可能是一個罕見的例外，因為德語數字“45”是先說“5”，然后說“加上40”，與漢語和英語的表達順序正好相反。周恩來當時剛到德國，可能是因為德語還不熟練而出錯。記者找到了現在供職柏林自由大學東亞所的華人學者簡濤博士，現場查看后，他也持同樣觀點。

余德美說，這次共同尋訪的結果非常有意義。2007年，她曾與夏洛滕堡—瓦爾姆村區區長一起組織一次“中國在夏洛滕堡”的專題游，很多老百姓參與，其中重點介紹了周恩來、朱德等人在柏林的遺跡，但當時沒法確認具體地址。余德美的《中國人在柏林》一書也曾專辟一節，對中國早期革命者的活動進行了介紹，但在提及周恩來的住址時也只有周恩來的那張明信片作參考。

游湖照片攝于何地？

周恩來在柏林期間，有一張坐小船游湖的照片，但照片攝于何地，也一直沒有準確的說法。有人認為，是攝于柏林西部的萬湖。

萬湖的確存在，但余德美說，這張照片應該是攝于柏林市中心的蒂爾加滕森林里的新湖，因為她比照過上世紀新湖的明信片。記者與簡濤博士等人一起來到新湖，發現這里著名的“新湖咖啡館”仍然存在。在咖啡館工作的柏林人德尼斯·李爾曼先生和同事一起看了照片，對記者說，這個咖啡館一直出租游船給游客。你們的這張照片上還有“KAETE 4”、“5 Pers”字樣，這樣標記的船在我們這里有過，意思是“凱特4號船”、“最多可坐5人”，凱特是一個女性的名字（在西方，船只常以女性名字命名，凱特是“卡塔琳娜”的簡稱———記者注）。這幾名工作人員還看了另一張照片，上面是4個人在森林里的湖邊合影，他們分別是周恩來和他的入黨介紹人張申府、劉清揚等。李爾曼等人說，照片上的這棵大樹現在還立在湖邊，只是周恩來等人身后的一排矮欄桿不在了。余德美和簡濤認為，另外還有一張上述4人在游船上的照片，應該也是攝于新湖。

中外學者評價周恩來

余德美對周恩來在柏林的活動有較多研究。她認為，周恩來等來到歐洲的中國革命者當時多數是五四運動的領袖和參與者，他們非常勇敢，而且首先是愛國者。他們努力了解歐洲，試圖在“中西結合”的基礎上為中國找出一條新路。周恩來有世界眼光、興趣廣泛、知識淵博，也很有修養。

簡濤博士感慨道：“尋訪周恩來遺跡收獲很大，1922年周恩來從巴黎來柏林，建立共產黨柏林支部。那時他剛剛入黨，共產黨的力量非常薄弱。今天我們參觀了周恩來在柏林住過的地方，又尋訪了他和他的幾位同志攝影留念的柏林新湖，心情非常激動。他們當年拍照的場地還在，樹木還在，我們覺得年輕的周恩來就在我們身旁。90年只是歷史的一瞬間，但就是這短暫的歷史瞬間，中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中國共產黨從無到有，從弱到強，建立新中國，實現現代化，這真是個奇跡。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柏林反帝反殖的力量很強盛，匯集了來自各國的革命者。許多早期中國共產黨人在柏林進行革命活動，為中國革命做出了貢獻，值得我們緬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