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1900多年前發生的故事。
故事的開頭,起源于一個預言,一個關于毀滅與重生的預言。而故事的結尾,也如預言中所預示的那樣——一切的美好與丑陋,歡樂與悲傷,終將歸于塵土……
異國來客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一年,我8歲,是個盲女,并且是個擁有預知能力的漢朝女孩。天生就背負著異于常人的天命。
為了逃避為爭權奪利而利用我的人們,我的父親帶著我離開了自己的國度,漂洋過海來到了遙遠的異國——一個叫龐貝的城市。
我的父親是一個畫師,并且能文善樂,我看不見他的樣子,但我能從周圍人的贊美中知道他該是個俊郎的男子,有著瘦高的身段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他的名字叫弈人。
我們的船本來要去的地方并不是龐貝,但在靠近龐貝的時候,船遭遇了風暴,然后我的眉心就開始不可抑制地痛,我用手語告訴父親:爹爹,我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好濃烈的死氣!我的父親弈人用他溫暖的的手撫摩著我的額頭,然后用溫柔而又堅定的聲音告訴我:彩兒,我們要去這個地方,把預言告訴他們,一定要救他們……
龐貝最美麗的女子
5月,鮮花盛開。今年龐貝城旁的蘇維埃山脈上鮮花開得格外妖艷,龐貝城里依舊繁華而喧鬧。
一位著者貴族服飾的年輕小伙子在城內愉快地轉溜了一圈后,找了街道邊上的一家小酒館吃飯。他咬著剛出爐的餅子,聽著周圍的客人們閑聊著,什么下午幾時廣場的角斗士的比賽就要開始了啊;什么XX酒館又出了個貌美的希臘姑娘;什么地中海艦隊司令普林尼最近捕獲了一批海盜等等,聽到普林尼船長的時候,年輕人留意了會,正打算詳細問幾句,忽然聽到街上傳來了樂隊的鼓聲,然后酒館里的人一窩蜂地全擁了出去!“普里米吉尼亞來跳舞了!”人們邊跑邊歡呼著。年輕人拖著酒館的老板問出了什么事情?酒館的大胡子老板看了看年輕人:“嘖嘖,看著就知道你是外地人!每個月中的時候普里米吉尼亞都會在街上跳舞。普里米吉尼亞可是龐貝城最美麗的姑娘哩!”
年輕人也好奇地擠到人群里,但見一個華麗的舞隊正向前方過來,一個窈窕的女子在舞隊中央起舞,她著一身翠色的長紗衣,盤起的如云金發上翡色發冠纏繞,手腕上蛇形手鐲閃耀著金光。那姑娘目光如水,唇似新月,妙曼的身體隨著樂聲翩翩起舞,街道兩旁已經被路聲圍得水泄不通,大伙紛紛跟著舞了起來。年輕人看得呆了,直到人潮遠去才緩過神來,忙問老板:“怎么樣才能找到剛才那姑娘啊?”大胡子老板哈哈一笑,似乎已和習慣這樣的提問了:“諾卡拉城,你去那里就會找到她。祝你好運,小伙子!”
這個名喚“普林尼“的年輕人匆匆跟著人群跑去,而在人群后方,有一個東方男子正遠遠注視著人群,他手里還牽著一個幼小的女孩,在羅馬,異國的他們也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半晌,那東方男子才抱起女孩,說,“彩兒,我們去找這個城市的首領。”
命運的邂逅
時間無聲無息地過去,轉眼,翡綠色的春天已過,龐貝步入8月緋紅色的夏季。除了龐貝城無端地鬧了多次地震,一切似乎都未變化。
小普林尼已經完全迷戀上普里米吉尼亞了,全然沒有把他養父老普林尼——艦隊船長的話聽進去——老普林尼總是苦口婆心地教導他:“不要和這種女人扯上關系,紅顏禍水啊!當年特洛伊就是毀在海倫這個女人手里的……你瞧最近總是鬧地震,不是好兆頭啊……”
而小普林尼心中也是異常苦悶,普里米吉尼亞似乎完全沒有把這個年幼的男孩放在眼里,是的,她的心另有所屬——當劇場即將開演之際,龐貝城里的女性們尖叫著為她們的偶像角斗士卡德拉斯加油助威的時候,普里米吉尼亞一定也在其中。
老普林尼對最近頻繁的地震感到有些擔憂,他知道一定是離龐貝不遠的維蘇威火山作的怪。這座神奇的山給了龐貝以及赫庫蘭尼姆城豐富的養料,使得這里成為溫泉的故鄉,但最近動得太厲害了,老普林尼科學家的本性又使他多疑起來。他走在街上,看著這個繁華得不可方物的城市,嘶叫的牲口,大聲吆喝的馬車夫,各式小販與奴隸熙攘來往,穿著闊綽的商人,趾高氣揚的政客,香氣襲人的貴婦坐著轎子招搖過市……他正有些感慨,忽然他的目光在一處街角停住了——一個東方的男子正坐在一個鋪子前,他的背后有幾幅畫,而他卻并不叫賣,只是靜靜地坐著,依偎著他的還有一個年幼的小女孩,仿佛他們本身就是一幅畫。誰都不知道,這將是一場命運的邂逅,不僅是一個東方男子與一個西方名人的邂逅,也是一場將影響無數人命運的邂逅。
老普林尼走上前去,詢問起他們的來歷,東方男子告訴老普林尼他叫做弈人,來自東方的漢國,“您想要算一卦嗎?我們東方的八卦術是異常靈驗的。”弈人用蹩腳的希臘語問道。老普林尼看著那不作聲的小女孩在空中畫起了圈,忽然“啊”地叫了聲昏厥過去,弈人用水潤了潤女孩的唇,“彩兒……”彩兒蘇醒過來,用手語告訴她的父親:“他的一命可換很多人的性命。”
弈人的眼中放出光來,然后用他魔一般的語言靜靜地對老普林尼述說這個可怕的預言……
老普林尼的營救
老普林尼憤恨地走出市長大樓,那老家伙,居然如此頑固不化,還說我危言聳聽!連我的話也聽不進,也難怪不信那對東方父女了。不知道為什么,老普林尼對這對東方父女有著奇特地信任感,他親切地稱他們為“塞里斯人”,甚至回家后就寫下了“舉止溫厚,然少與人接觸,貿易皆待他人之來,而絕不求售也”這樣的評價。
老普林尼回到自己的船上,遙望夜空,維蘇威火山上空泛著隱隱的紅光,照得天空顯得有些詭異。“這個城市是已被詛咒,一切將在瞬間消失……”那日,弈人是這么告訴自己的。對于預言這類話,老普林尼并不是全信的,但他是個科學家,他已經從近期以來維蘇威火山的動蕩中感覺到了異常。白天在城市的官員那里碰了好多壁,可見依靠政府已經無法解救百姓了,該怎么辦呢?老普林尼陷入了沉思。
8月十五,月兒明。
又到普里米吉尼亞跳舞的時候了。
小普林尼一大早就是街頭等候。但過了正午,依舊沒有等到,小普林尼有些焦急了。這時,聽路人在叫喊:“普里米吉尼亞在海邊跳舞,招呼大伙出城玩去嘍!”
小普林尼跟著人群來到海邊,但見海邊沙灘上都是人,普里米吉尼亞站在高高的艦隊夾板上正翩翩起舞。
“好消息,本海軍艦隊親民活動現在開始!即日起有興趣出游的城民,即刻就可上船,由我們最美麗的普里米吉尼亞一路隨同,費用一律全免……”遠遠地,小普林尼居然聽到自己的養父老普林尼正扯著大嗓門喊告示!話音剛落,就有無數人舉著手呼喊著報名參與,有人是沖著免費去的,有的則是被普里米吉尼亞吸引而去,小普林尼也險些去報了名。
人散盡后,不等小普林尼去找他的養父詢問,老普林尼已召喚他了。“龐貝已經失去我們的主神朱庇特神的庇護了,”老普林尼背對著他的養子,遠望神殿說,“我們的羅馬,因為戰爭流了太多的血,大神降罪于我們,維蘇威山即將發怒,我們都將成為神的祭品。”小普林尼有些吃驚,正想要詢問,老普林尼忽然轉過身來,一該他往日隨和憨笑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親愛的,我需要你的幫助。在神發怒的那一刻,我希望你能記錄下這一切!”
再見了,龐貝
天降大罪于龐貝。
龐貝已成末日。
那是公元79年的8月24日,正午的天空已成灰色,不祥的云在空中亂舞,緊接著,維蘇威山開始劇烈地震動,漫天下起浮石,無止無盡的浮石鋪天蓋地而來。我的養父老普林尼一馬當先去災區救人,他抱著瑟瑟發抖的人們,安慰著他們,為了讓他們鎮靜下來,自己滿面笑容,洗澡、吃飯,把維蘇威火山的爆發解釋為由爐火引起的火災。
我的船已經離開龐貝很久,遠遠地只看到維蘇威山紅光一片,夾帶著天神的怒吼聲。災難一直持續了兩日,直到一切都成為廢墟。我已經看不見這個美麗的城市:繁華的街道、熱鬧的店鋪、龐大的庭院、氣派的神殿和劇場;街石間的車轍水溝、面包房里的種種器皿、妓院里的淫蕩字畫、私宅中的詭異秘室……整個城市都被埋沒,埋沒得仿佛這個城市從來不曾存在過……
我是最后一批逃離這個城市的,連同那兩個東方的預言者。由于我養父的妙技,我的普里米吉尼亞帶著那批出游的人們逃過了這一劫,只是日后無緣再次相見。我答應過養父要將這段歷史記錄下來,只是,過了25年我才有勇氣重新回憶這段往事。
他說過,勇敢的人會有好運。只是,他卻被湮沒在那個消失的城市里,從此未能再次起來……
千年,時間戛然而止。
預言重現
一千年以后的某天,有個名叫尼爾斯的小男孩騎著鵝路過。他被這座突然出現的繁華的古城吸引,城市里的人們試圖讓他購買他們的貨品,因為只要交易成功,這個城市將會再現于這片土地上。可惜的是,交易未能在太陽落山前完成,這座繁華的城市再度從世界上消失,覆蓋于漫漫火山灰之下。里面一個穿著軍官服的老人在告訴尼爾斯,告訴別人,不要再回來生活了,一千年后,維蘇威會再次發怒,預言會重現!
一切的美好與丑陋,歡樂與悲傷,終將歸于塵土,終將歸于塵土……